剛連上球球的時候,他挺不耐煩的。用力甩著尾巴,問我怎麼那麼久才跟他聊天。真的很抱歉哪,我說,然後送了他一顆紫色的球,看著他眼睛亮起來,才換了較為放鬆的姿勢開始說話。
『你跟我媽說我對你的態度不是很好,這樣她就知道了。我媽的心防很重,表面上都跟人很隨和,但很難讓人走進她的心裡。』
如實轉達以後,眼前的女孩皺起眉頭,「我自己是覺得還好。她在說我媽吧?」
『阿嬤比她更誇張,但我說的就是她。表面上順從,心裡對阿嬤很不耐煩。』
「表面上和心裡都很不耐煩」,女孩語氣很冷淡。
『她就是這樣,對語言的精準度要求很高。你跟她說,我已經盡我的義務回答了,要聽不聽都是她的選擇。我的話只說一次。』
氣氛冷了一下…然後我們決定用別的方式重新開始。
「我想問,怎麼做才會讓你比較開心?」
『生活上我沒什麼好要求的,我只希望你留點時間給自己。阿嬤情緒管理很差,是一顆每天都在亂炸的炸彈。家裡的事大概永遠都無解。如果可以的話,我希望你可以有自己的生活。也不是要你放下阿嬤不管,那是你的家人,我知道你不可能丟下她。但至少你要先顧好你自己,而你值得過任何你想要過的生活。先把自己過好了,你才有力氣回來照顧別人。而在自己變好的這段期間,如果有什麼人發生了什麼事,那都是已經安排好的,不需要自責。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要承擔的責任。』
『你可能會覺得阿嬤對我很不好,但我會盡量忍耐和閃躲。忍不住的時候,我就會叫幾聲,這樣就好多了。阿嬤和我的關係我自己處理,你也不要插手。』
女孩子頓了一下。那,怎麼樣可以讓我們更親近?讓你更開心?
『我只要你好,我就會好點。雖然我聽起來抱怨很多,但這不代表跟你在一起的生活一直都這樣不開心。我臉看起來很臭,身體也不舒服,但其實我的心沒有那樣不開心。只是現在有機會,才把這些告訴你。在生活中,有些時候,我還是感到挺幸福的。』
『好比你洗完澡之後躺在床上放空,我會躺在你旁邊。那是我最平靜的時候。也許你還碰不到我,但等我感到更安全,就可以慢慢接近你。如果你願意的話,就這樣做吧。』
『會建議你開始自己的生活,是因為只有在你與阿嬤的距離遠一點的時候,你才能夠練習用自己的眼光看自己。到時候你才會知道,原來你不像阿嬤眼中的那樣不堪。』
『而等你都準備好的時候,也請你把我帶上吧。我真的真的很愛你。只要你在,我哪裡都願意去。』
女孩子的眼眶有點紅紅的。她扁扁嘴。而後,女孩又問了貓一些生活上的照顧問題。但球球就是這樣,每句話都只說一次,而且沒什麼商量餘地。生活上的照顧問題,在他眼裡似乎一點都不重要。看著面前的女孩子呶著嘴,想回嘴、好氣又好笑的模樣,突然覺得她好可愛。
如果她身邊有這樣一個願意無條件愛著她的存在,那這樣的女孩有什麼理由繼續相信自己不值得愛?
留言列表